【蓝氏双璧】归人（一）
下雪了。
簌簌落雪压枝，有三两寒鸦惊栖。冷香暗入帘，徒增一丝寒意。
蓝曦臣掩了手中书卷，微凉指尖仔细理好了边角，放于书案一侧。
“忘机归期未定，也不知年底之前可赶得回来。”
他敛去眸底忧色，铺好素白纸张提笔欲书，染墨毫素悬于半空久久未落，直到滴墨晕染一片才恍惚回神。
竟是不知从何说起。
再无半分心情写信，索性收起纸笔。烛光暖软，映得他眉眼愈发温润，恍若天成。有轻微凉风透窗而过，撩起他耳边细碎落发，平添一分缱绻。
蓝忘机离开那日，恰是入秋之时。蓝曦臣还记得当日的阳光如何勾勒那人冰雪刻成的眉眼，以及他浅淡眸中自己模糊的倒影。
他自己都没发觉，在回想起这些记忆中细微的角落时，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。
蓝曦臣离开了书房，衣袖犹带室内淡薄的墨香。他沿着小道慢慢走着，像是用脚步丈量看不见的时光。晨光熹微，暗淡天幕尚有几粒星子闪烁，懵懂不知即将倾覆于天光。
他突然就想起弟弟曾经在这条路上提灯等他归来的场景，彼时年幼，父亲常年闭关不出，叔父教导自己与忘机练剑。忘机年纪小，训练时间比自己少些，他便总在回去后给自己放好水，于路旁提灯等自己回来。
像是怕自己找不到路似的。
蓝曦臣曾与他说过不必如此，少年人头一次忤逆了一向崇拜的哥哥，倔强的固执己见。他也就随他去了，毕竟这其实挺无关紧要的。
可是他现在偏偏总想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，在这寒夜刚尽的时候，在忘机离家已有三月的时候，在他又一次独自走在这条小路上的时候。这些过去泛着微波的记忆，突然就带着淡淡的温度闪了出来，让他忘了冬日的空气是冷到骨子里去的。
他继续往前走，见到了曾经悄悄刻过字的那棵树，似是比那年又高了一些。他还记得那是忘机第一次偷偷喝酒时留下的，那时他可一点也不像喝醉的样子，一脸认真的拽着自家哥哥的衣袖往树下走，对着一脸茫然的哥哥指着避尘刻上的字，语气中隐含得意。
对了，忘机那时说了什么来着？
——“兄长，要陪忘机一生一世。”
那几个字也被他刻在了树上。
第二日还是蓝曦臣悄悄用草叶稍作掩饰遮住了那些字，不然恐怕一向被视为蓝氏楷模，好学生典范的蓝忘机就要被罚倒立抄写家规了。
他走进那棵依旧挺拔的大树，指尖轻轻抚摩过那些凹下的划痕，痒痒的，像一根羽毛划过心尖。
蓝忘机说完那句话后，眼睛亮亮的望向自己的长兄。蓝曦臣哭笑不得，不知该怎么评价弟弟长大后难得的幼稚行为。他边应答定会陪弟弟一生一世，边思考如何消灭罪证。
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。
他突然被蓝忘机推到了树上，双手被迫按在头顶动弹不得。对方微热的吐息划过他不住轻颤的羽睫，温软的薄唇封住他的惊呼。
青涩的，笨拙的，毫无章法的吻。
却叫他意乱情迷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。
“唔……忘机……停……”
他几乎喘不过气来，鼻息交融全是那人浅淡的冷香。对方似对他的窘境全然不察，一心沉迷于攻城略地，夺取他口中所有的掌控权。
蓝曦臣急得想哭，眼角都被逼红了。泪水汪在清澈的眼眸中欲落不落。他心里委屈的要死，直想躲开人不留余地的亲吻，可每每稍微偏转一下头，便被他不由分说的扣住后脑硬阻了回来。
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成为第一个因亲吻过度窒息而死的人时，忘机终于松开了他的唇，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。
“兄长……我心悦你……”
蓝曦臣被亲的迷糊一团的大脑瞬间清醒，一脸不知所措一路红到了耳尖。他磕磕绊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，蓝忘机也没等他说完，只是又凑上去吻住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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